19 Jul 2013

阿公沒了

從我有記憶以來,阿公就一直理所當然的存在著。今天,是阿公火化的日子。

我點了一盤炸餛飩來紀念他。

...還是阿公炸的好吃。


15 Jul 2013

戰爭

這場阿公幾乎用盡一生與爸爸之間的戰爭,結束了。他們之間所爭的輸贏,到最近這幾年,也是阿公健康狀況突然變很差的這幾年,變的很模糊。

我想這應該是兩敗俱傷,兩者都輸了,但,好像因為都輸了,所以我看見他們對彼此之間的愛與掛念...

阿公上個月看不見了,也無法自理生活瑣事,必須依靠爸爸的照顧... 在傳統大男人的觀念下,要承認自己的無能,我想是很沒有尊嚴的。我相信阿公很討厭這樣的自己:必須依靠仇人的自己。阿公堅持拒絕就醫,一開始我覺得他很固執,但久了,我常會想,會不會是因為他覺得就算靠醫療活下去,也不快樂?

眼看好像是阿公因為抵不了歲月與病痛而比需棄械投降,所以爸爸應該是贏了?

我想,以阿公的個性看來,也許不喜歡阿公的人,會比喜歡阿公的人還要多。過去幾年,他與父親之間的爭吵不斷,關係惡劣到我深怕阿公年邁後沒有人願意照顧他。

但我錯了,父親卻開始照料他的飲食、打理他的生活。雖然有時會聽到父親嫌棄大小便失禁所發出惡臭的阿公,又雖然阿公有時還是嘴硬的一邊吃著父親餵到嘴邊的粥,一邊罵著父親,但父親還是每天照顧著。如果一場仇恨的戰爭有輸贏之分的話,那麼贏的那方應該是高姿態的取笑著輸的那個人,但,父親並沒有如此。

而阿公也許輸了,但,他在病危的這段時間,也許開始感覺到了親情的溫暖。也許,有那麼一點點感到幸福了?

當然,這一切都是我的揣測。

一日,收到父親寫的電子郵件,他說阿公在某一天的清晨,踏者站不穩的步伐來到父親的面前,直對他說:「西咧,西咧」( 對不起 )。

我問父親聽到後的反應,他只是淡淡的寫了一句:「無言...」。

「是不是一切的一切都不會太晚」,我問著自己。他們卸下了仇恨,短短的幾個月後,阿公走了,是不是在放下的瞬間,就能抹去過去好多個年頭的痛苦?我想,阿公的那句道歉,很濃厚。


說說他

一群親朋好友齊聚一堂參加一位亡者的忌日。大家都穿著素雅的黑色,男士們穿著合身的西裝、已婚的婦女會搭配珍珠項鍊,大家喝著酒、吃著壽司,互相笑談著王者曾經發生的趣事、說過的話。時不時大家會沉默一陣子,低著頭、微笑回憶著過去...

這是一個令我印象很深刻、某個日劇的片段。我常在想,自己有天也回離開這個世界,那些認識我的朋友、親人會不會也是這樣笑著談論我生前的事情?還是最後沒有人願意參加我的喪禮、我的忌日?那麼,現在的作為將會決定以後那個我無法參與的活動。

七月十三日的清晨,我收到母親的簡訊:「起床後打個電話回家,你阿公走了」。

台灣人沒有這樣的儀式,但我想在這裡談談我的阿公,一點一點地...

不用對我說鼓勵安慰的話,尤其是「節哀」或是「RIP」,因為,我覺得言不及意。但我了解你們想對我表達的心意。謝謝,也許哪天我們見面了,你只需要給我一個擁抱就行了。

當然,我會捨不得;當然,我會感傷;當然,有些時候我會流淚。我只是想要把我知道的阿公,與你分享。而也許,你也會想分享一些你與親人之間的故事。

「我很好」。真的。